Hikkkkkko_

这是一条坐落在城墙下的小巷子。

在这座古城,并不缺少这样的小道。

它的宽度只限于让两辆轿车擦肩而过,一不留神就会碰撞刮擦。小道不长不短,刚好有半站路的距离。

小道的北边是老旧的居民楼,也许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建成的,掉色的砖石已经看不出来最初的模样。

居民楼下的空地支起了三三两两的麻将桌,每天午饭后便会慢慢坐满了人。有住在附近的退休老人,有没载到客而休息的摩的司机,还有一楼小卖部的老板。

支麻将摊的是一个捡破烂的中年男子,这么多年过去,我已忘了他的长相,只依稀记得他个头不高,皮肤黝黑。总而言之,他是个苦命人,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就能看出来。

麻将摊就是他的家。

他以街道旁的栏杆为壁,在公共厕所前面,用类似于塑料雨棚的东西将顶部和剩下三面围住,搭起一个“房子”。他常年卧病在床的妻子躺在最里面,旁边是煎药的炉子和各种药;再往外便是几张破烂桌子,上面摆放着生活用品;最外面便是几张麻将桌了。

我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妻子究竟长什么样,彼时年幼的我每次路过这里都会觉得有些害怕,从来都只是远远地望一眼。躺在床上总是意识模糊虚弱的女人,盖着厚厚的被子和衣服,面色蜡黄,这便是我对她全部的印象。

时间过的飞快,随着升学我离开了这里,后来偶然听家人提起,他的妻子几年后便去世了。

他是个悲惨的人,他的妻子也是,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十分珍贵。哪怕已经接居无定所近于流浪,哪怕明明知道已经无力回天,他都没有放弃他的妻子。

麻绳专挑细处断,每每回想到他的妻子我都会感到难过悲伤,而想到从此孤身一人的他心中便更加酸涩。我相信轮回来生,希望下辈子他们可以长相厮守,幸福快乐。


如果说巷子的北边是现实生活底层穷苦人残酷悲惨的生活,那巷子南边更加充满了命运的不公和无奈。


巷子的南边像是一条分界线,隔开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它的左边是我的小学,虽然算不上什么名校,但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学校。而右边则坐落了一座天主教堂,教堂里面有为聋哑孩子提供教学的博爱园。

每年小学会和博爱园一起举办一些活动,让我们和博爱园的孩子一起玩。那时我对他们的了解只限于知道里面的孩子跟我们不太一样,更多的还是带有异样和恐惧的看法。

而上大学后,我参加了青年志愿者协会,发现义务活动中居然有博爱园这个选项,我便毫不犹豫地报名了。

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博爱园,里面跟我童年的刻板印象并不同。当先天带有残疾的孩子们向我们投来一种羡慕崇拜的眼光时,我觉得世界上最干净清澈的东西不过如此。

我被博爱园的老师分配去叫一个小女孩读书,她的记忆很短暂,我带她读了很多遍,她还是没记住,。但她仍会开心地叫我姐姐,每一件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。

博爱园有两层,当我从二楼房间里的窗户望去,可以看到我们小学的操场上许多孩子在嬉戏打闹。我观察了片刻,发现博爱园里的孩子经常会站在窗前发呆看着对面的操场,哪怕不明白自己和他们的差别在哪,在我看来,更像是不被上天眷顾的孩子们对正常生活的一种向往。

小巷很窄,窄到经常拥堵塞车;小巷又很宽,宽到是博爱园里的孩子们怎么也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。

在时间的推移中我总会经常回忆起小巷,回忆起麻将摊老板的背影,回忆起博爱园的大门,回忆起小巷里的杨树和飘落在空中的杨絮。最普通常见的小巷真实写照了世间最平凡的人和事,却也成为了我世界里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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